中国画怎么体现中国精神？
“中国精神”这个提法本身就有点问题，好像在说外域的文明就不包含精神一样。事实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文明体系都是涵盖物质、制度与精神文化三个部分的，而这三个部分不是一个等级的关系，也不是从属关系——任何缺失了其中一个方面的文明都不是完整意义上的文明（尽管我们可以用其他词汇来指称这些不包含全面内容的残缺）。
我们谈论中国的精神文化时，其实应该谈论的是中国文化中的精神文化而非中国特色的精神文化；同样地，我们谈论西方的精神文化时其实也是谈论西方世界（主要是欧洲和北美洲）的精神文化而不是特指某几个国家或地区的特色精神文化——当然，因为历史原因，某些地区或国家可能拥有更完整的传统文化形态，但其后受到现代性的影响，正在迅速丧失自己的独特性并向全球化趋势迈进。所以，我们谈论中国的精神文化时实际上也是在谈论正在消失中的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确实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文化传统和精神信仰——虽然这种精神和信仰系统受到了儒释道三家的广泛影响，但毕竟已经是中国化了的宗教和政治哲学，具有自己的特色。
但我并不认为这种特殊的文化传统和精神信条就是“中国精神”——因为这似乎又回到了“特色”的迷思中去了(其实，儒家所说的“特色”并不是我们今天意义的民族主义或者是爱国主义，而是指各安其位、各尽其责的意思)。而且，什么是“中国精神”，谁又能正确地界定它呢？恐怕很难。但我们又在不断谈论着它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倒觉得不妨多一些坦然，少一些遮遮掩掩；多谈论一些具体的文化内容，少谈些抽象的价值观——我们的价值观念的确处于一种向全球开放的状态之中并深受资本主义的影响，但它毕竟是多元的，不是单一的来源。
至于说到中国画，不过是一种具体的表现形态罢了。如果要说“中国精神”能表现在什么地方，那也不过是在写意花鸟或是山水里表达出一种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人生境界而已——而这种境界，其实是我们一直向往却难得片刻拥有的，我们又凭什么要求艺术家能够总保持着这种超越的状态并把它展现给我们看呢……